東京人跟屈原不熟,不慶祝端午節,但天氣似乎仍隔海遙遙呼應「過端午,收棉襖(被)」。六月中後整個城市瞬間加溫,簡直就像老天爺心血來潮把日光燈管換成遠紅外線發熱燈泡,靜坐室內也會汗濕座椅。
我的消暑秘方是杜仲葉茶,有什麼特殊功效不清楚,只是喜歡它溫順的味道,淡淡回甘又不含咖啡因,晚上喝也不影響睡眠品質。剛來日本時某天大白泡給我喝,一試成主顧,從此以後準備茶水就成為大白的夏日任務之一。
入夏後每天晚上,大白都會煮一壺杜仲葉茶。我喜歡觀察他煮茶水的專注神情,虔誠的好像在進行什麼宗教儀式:將不鏽鋼壺刷洗乾淨,加入濾淨的生水煮滾,熄火後丟進一個杜仲葉茶包,按下廚房計時器,十分鐘後撈起茶包,最後將淺褐色的茶水倒入透明飲水壺內放涼,隔天早上剛好適合飲用。
日本人習慣茶水不是燒滾燙就是透心涼,因為外籍新娘聽中醫的話不喝冰飲,大白也慢慢學會放棄沁涼的冰茶,陪我喝日本人眼中口感有點噁心的室溫飲料。
這一大壺杜仲葉茶,伴我渡過炎夏宅女時光,夏天我幾乎拿它當白開水喝。偶爾喝太凶,大白下班回家時水壺已經空了,我會表演他最拿手的假哭:「嗚嗚,我的大白茶喝完了.....快渴死了....」,搭配一連串在沙漠裡抓著喉嚨掙扎匍伏前進的誇張動作。(跟Drama Princess相處久了也多少學會幾招)
大白也絕對配合演出:「唉啊,好啦好啦不要哭,我來泡大白茶。」茶煮好後再得意洋洋的獻寶:「妳看妳看,這是什麼?」
「我最愛的大白茶!」我大聲歡呼,飛撲上前賞他一個YOU ARE MY HERO的香吻。
平常泡紅茶綠茶烏龍茶普洱茶鐵觀音泡得那麼上手的我,為何獨獨對沖泡失敗率幾乎是零的杜仲葉茶沒輒,大白從未說破,我也裝死到底,永遠擺出「這壺茶只有你會泡」的白爛嘴臉。
當一個凡事靠自己的獨立新女性自然值得驕傲,但生活中有幾件能依賴另一半的小事,比如挑魚刺剝蝦殼,即使任性無賴,也是幸福的。再能幹伶俐的女強人(或女僕),也有渴望被當成公主寵愛的任性時刻。
有些事不是學不會,而是不想學會啊。
【酪梨壽司碎碎唸】
1. 關於日本人愛喝冰水:
在日本,只有滾燙的熱茶或透心涼的冰水才代表誠摯的待客之道,不少人甚至認為溫水的口感很噁心。在美國和日本的餐館不分春夏秋冬,端上的白開水不是冰塊多到喝一口就頭痛,就是沒有冰塊依然冰的要命。如果向服務生要杯溫水,對方臉上可能會寫滿問號或很為難,因為餐廳裡臨時變不出這種飲料,平常也沒人想到要這麼喝。所以在美國我都認命喝冰水,在日本則要求熱茶,沒有熱茶的餐館就點杯「烏龍茶,不加冰塊」,聊勝於無。
待過美國和日本後,我開始懷疑全世界是不是只有台灣人(或華人)才有喝溫開水或熱開水的養生習慣。我在日本生產的朋友,剛生完小孩護士就遞給她一大杯冰水,嚇得她花容失色。如果說西方人體質不同我還可以想像,但日本人的基因照理說應該沒有跟我們差很多(吧),為什麼一天到晚喝冰水也不會生理痛?還是說她們痛的要死,依然照喝不誤?誰來解開這個困擾我大半生的謎題啊....
2. 剛剛想到的小事一件:
前兩天晚餐後散步時大白很嚴肅的告訴我:「如果我們今天大吵一架,而我明天死了,我要妳知道,其實我已經原諒妳了。」(這個假設很實在,因為我們幾乎每天都有架可吵)
感動之餘我乘勝追擊:「那為什麼不能今天就原諒我?」
大白認真考慮了幾秒鐘,正色回答:「不行,因為今天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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