酪梨壽司的日記

經常看到電視或網路上批評，美國行政單位服務有多差，我都半信半疑。笑話，人家可是維持世界正義講究人權顧客至上的泱泱大國耶，怎麼會有早年中國大陸那種服務人員愛理不理、大吼「不想買就甭買吧你！」、或是把剛摳過豬腸的大拇指泡在陽春麵裡的不專業情事發生哩？

直到代誌發生，鳥屎痾到自己頭上，才發現原來革命先烈所言，竟是如此真切。原來所謂的服務差，不見得是指態度差，而是不可思議的辦事效率和匪夷所思的脫線行徑。

今天上午，壽司小姐神清氣爽地賴床賴到十點半。起床打開信箱，有一封標題是「$6,000 Scholarship」的email賴在信箱裡。

Dear Sushi,

On your Tuition & Fees Worksheet you indicated that you expect to receive A $6,000.00 scholarship. As of today NYU does not have a record of that scholarship. Are you referring to an NYU scholarship? If this scholarship will arrive from outside of NYU, please provide documentation for this scholarship.

Regards,
Stern Bursar

這段話翻成中文白話，就是「壽司小姐，你在註冊繳費單上寫道你這學期有6,000美金的獎學金，可是我們至今沒有這個獎學金的紀錄耶？妳指的是NYU的獎學金嗎？如果這是外面的獎學金，請提供相關的證明文件。」

轟隆。平地一聲雷啊。

嗄？什麼叫做「至今沒有獎學金的紀錄」，明明我收到的錄取信上寫的清清楚楚：you have been selected to receive a Stern Scholarship, a merit-based award totaling $12,000 for the 2004-2005 academic year，一年12,000，一個學期不是6,000來著？怎麼，到底是註冊組職員眼花了檔案對不起來，還是給了獎學金後才發現我是財經白癡後悔了，翻臉不認人啊？

告訴你，後悔也來不及了，台幣四十萬耶，想賴老娘的帳，門兒都沒有！我當下回封信，很有禮貌的說明，六千是一萬二除以二，而一萬二來自於你們給我的書面錄取函上的白字黑字。這麼簡單的數學，還望諸位大人明察。

「那妳打算怎麼辦啊？」聽到我的晴天霹靂奇情故事，我的未來新同學們好像比我還擔心。

「哼，老娘要不到錢，絕對會在註冊組門口穿紅衣上吊給你看！把這家大學店告到倒店！」我不換氣撂完狠話，腦中浮現昨天有位朋友告訴我，一群美國摩根史坦利的女員工聯合控告公司的敘薪升職制度性別歧視，結果庭外和解，帶頭者得到台幣四億多，其他人共分十幾億。這名漂亮女員工在接受訪問時，笑得合不攏嘴，直說「I'm sooooo happy！」

如果學校堅持是作業疏失不給錢，我也會控訴他們的失誤，害我選錯學校沒錢念MBA，阻礙我未來成為跨國企業CEO 的大好前程、降低認識有錢小開被包養的機率、無法當社交名媛讓廠商贊助我300萬元的鑽石項鍊參加party，得連帶賠償所有潛在金錢和精神損失。喔喔，沒想到我不用念MBA，距離我數鈔票說「I'm soooooooo happy！」的日子就不遠了。

這也不是學校行政單位第一次給我搞飛機。還記得上個月為了申請學校宿舍，照著申請說明上的傳真號碼fax申請表過去，乖乖依學校規定在「7-10 business days（7-10個工作天）」後上網查詢申請狀態，結果只得到一個「error！找不到您的資料」的錯誤訊息。我心中滿是問號，但聽說Housing辦公室從不回email，只好忍到紐約上班時間打電話去查詢。

第一通電話，長途電話猛忙線，聽了十分鐘的電話錄音後，我投降。

第二通電話，我暗自發誓天荒地老海枯石爛都要撐下去。有位先生接到我的電話，要我hold on不要掛斷，說完卻很豬頭地把電話掛了。

第三通電話，重新打去說明我剛剛講到一半被切斷，又等了五分鐘。等電話終於轉到之前那位先生，他連聲抱歉後，說現在整理資料作業進度落後，不過「如果有傳真來，我們就一定有收到，請不要擔心。」我不放心，請他可否幫我找找看，他說好，要我隔五分鐘再打過去。

第四通電話，五分鐘的翻箱倒櫃後，這位少根筋好好先生告訴我：對不起，我們的規定是，只有大學部學生才能用傳真申請，研究生申請表不能用傳真的喔！一定要郵寄才行！（那你怎麼不早說？還有，這是哪門子大小眼怪規定啊。申請說明上根本沒寫。）

喔….好吧。眼看截止日期一分一秒逼近，現在不是自哀自憐的時候。我假裝忘記剛經歷的七七四十九種考驗和不知天殺的有多貴的國際電話費，飛奔至離家最近的7-11，將爹爹不疼姥姥不愛的宿舍申請表用596元的DHL文件袋寄出去。

DHL有寄到就有簽收，既然有人畫押，這回總保險了吧。

很不幸，又過了不知N個工作天（雖然我懷疑他們有沒有在工作），宿舍申請查詢網頁上依然沒有我的檔案。

第五通電話，一個口氣很衝的女職員說：「我們每天收件那麼多沒空整理，請你多等幾天再打。」我摸摸鼻子說Thank you, have a nice day。

又隔了三四天，第六通電話。「對不起，今天學校資料庫當機喔，查不到你的資料。」女職員心情好多了，可是依然沒給我答案。「拜託，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申請進度查詢網頁上，一直沒有我的檔案？你們到底有沒有收到我的申請啊？」我帶點絕望又淒涼地苦苦哀求。

「我們根本還沒把資料傳送上網，妳查得到才奇怪勒！」在六通電話後，這個充滿不耐煩語氣的終極答案終於讓我死了心。嗚嗚嗚…到底那是哪個混蛋在申請說明書上寫著要我「七到十個工作天後」上網查詢，是「七十個工作天」的筆誤嗎？

紐約佬並不是特例，在申請MBA期間，親愛的阿美利堅同胞們，不分東西南北岸，紛紛讓我見識到他們的白目天份。明明快遞早就簽收卻聲稱沒收到件的、付了貴的要死的申請費卻堅持沒給錢的、寄來錄取信後隔兩個月又給我「面試通知」的、說完「I'm sorry」後隔天又捎來「Congratulations！」的，無奇不有。更不用說BBS留學版上整天有人哭訴，專辦各種考試的ETS這個超級獨佔民間官僚，在加發成績和扣款項上能搞出的五花八門紕漏。幸虧學生和申請者都得看他們臉色，如果是家普通公司，我真懷疑能經營到什麼時候。

幸好我也不孤獨。V安慰我，他因為AWA不夠高分學校要求上付費的business writing暑期課程，寄去250美金支票後，卻遲遲沒有通知何時開課。昨天打電話去學校問個清楚，學校職員卻氣定神閒地說：「你的班昨天就開始上課啦！」

「太扯了吧，那你打算怎麼辦？」我對V的250美金下落比較有興趣。

「學校說會請教授與我聯絡，不過到現在教授也沒屌我。搞什麼，至少要給我退費吧？」他無奈地將MSN暱稱改成「Show me the money！」洩恨。

嗯，往好處想，至少可以預期未來兩年，我的美國求學生涯會很精彩。

【酪梨壽司碎碎念】

這篇標題或許應該改成「白目的美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