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之日是日本的國定假日,大白不上班,也代表主婦要加班。

一大早大白喜孜孜地向我報告,今天我們可以去選隻竹湯匙來配京都買的竹碗,吃丼飯就不用擔心刮壞碗。「我剛剛上網查到,新宿小田急百貨八樓.....」

我想也沒想就飛快應答:「喔,我知道啊!小田急八樓有公長齋小菅的專櫃。」

大白臉色一沉,語帶委屈:「我幫妳查了很久耶......」

我見苗頭不對,笑著撒嬌:「矮油,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是你剛剛說完我才知道的啦。」

「我不想去了!」大白依舊臭臉。

「去嘛去嘛....」

「不去了!」

「真的確定不去了嗎?」

「真的不去了!」

「那就別去啊!」明知他鬧脾氣只是欠人搓哄,失去耐性的我也怒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出門晨跑前,大白臨時找不到他的MP3耳機,焦慮到開始把客廳裡所有的擺設亂翻亂扔,直問:「我的耳機呢?」

正不爽的我沒好氣地答:「不知道。你自己從不物歸原位又沒做GPS定位,怪我啊?」

最後大白在餐桌上找到耳機,我連忙撇清,可不是我藏的喔,不說還好,一說大白更氣:「我又沒說是妳藏的!」

出門晨跑前,大白冷冷丟下一句:「妳可以去洗澡了。」

言下之意是要我準備一下,等他運動回來沖完澡,就可以一起出門逛街。

我當然聽得懂,但今天EQ超低,就是氣不過,心想你憑什麼說風是風說雨是雨?於是洗完澡吹完頭,就坐在餐桌前看小說,大白回家也沒理他。他沖完澡穿好衣服,回頭發現宅婦仍著家居服,皺眉問:「所以妳是不打算要出門了嗎?」

「你自己早上不是說不去了嗎?」我故作驚訝反問。

「妳明知道我請妳先洗澡,就代表等一下要出門了啊!」

「誰規定的?老娘就是頭癢想洗一下不行嗎?你一下這樣,一下那樣,誰知道下一秒想幹什麼。」

大白終於大爆炸:「妳毀了我的假日!我沒辦法再跟妳繼續過下去了,我們離婚吧!跟妳在一起,我很不快樂。」

我也抓狂:「你昨天才寫電子情書說你會永遠愛我,今天就說跟我在一起不快樂要離婚?」

大白:「沒錯,我改變主意了!說真的,妳覺得這種日子快樂嗎?」

「老實說,你不發瘋的時候就很快樂。」

唉,好花不長開,好景不常在。大白終於又祭出離婚兩字當吵架護身符,導火線只是因為我不陪他去逛街。

這回他連上區役所網站下載列印協議書都懶,直接逼我把之前珍藏的第四張離婚協議書(上面有他的簽名蓋章)交出來。

我飆回去:「這麼愛離,自己不會去印喔!」

我爬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臉當隻聾啞胖駝鳥。結婚近五年來收過太多次離婚通牒,說不上震驚,但內心深處不免有點悵然,因為大白過去一兩年來表現優異,原以為有生之年再也不會被發離婚協議書了,看來還是太傻太天真。

躺在床上,我望著天花板想,他這次是認真的嗎?終於到了說再見的時候嗎?

中午大白一個人出門逛街,數小時後返家,默默把一盒伊勢丹美食街買的おやき放在我的座位前,露出那種有點懊悔又不知如何開口的尷尬表情,想說什麼又吞下肚,默默回房午睡。

おやき是一種傳統日式菜包,大白不愛吃,但他知道我很喜歡。用食物示好,是這個男人唯一熟悉的道歉方式。

沒吃午餐的我見了菜包忘了氣,吃飽喝足,氣也全消了。(用三個菜包就收服的女人頭腦好簡單啊)

我爬上床,從身後環抱住很顯然睡不著的大白,問他:「你還愛我嗎?」他點點頭。

再問:「跟我在一起真的不快樂嗎?」他輕輕搖頭。

又問:「真的想跟我離婚嗎?」他用力搖頭。

「既然如此,就不准再說這種話了。下次如果你要離婚,我會直接簽給你,打包回台灣。以後你就自己一個人過了喔。」

大白立刻翻身,像隻無尾熊,手腳並用緊緊攀著我不放。

「嘿,我們出門吃晚餐好不好?」我問。

無尾熊跳起來穿衣服,牽起我的手出門,深怕再拖一秒老婆就會反悔。

問他想去哪裡,想吃什麼?

他說午餐他隨便吃了麥當勞,因為一個人逛街好寂寞。接著又說,新宿小田急八樓的廚具餐具選擇還不少耶,比他想像的有趣多了,可惜我不在那裡,所以他只買了一支竹湯匙,之後又到伊勢丹,看到美食街特產展有賣我喜歡的菜包,買完就回家了。

我說,現在才五點半,那我們就搭電車去新宿再逛一次小田急,順便吃晚餐吧。

大白雙眼放光,連跑帶跳直奔地鐵站。

即使後來晚餐的法國餐廳服務差勁,連杯水都要不到,百貨公司的售貨小姐也不太搭理我們,大白還是從頭到尾掛著喜憨滿足的笑容。

回家路上,我忍不住確認:「你說要離婚,真的是因為我反悔沒出門跟你一起逛街嗎?」

大白無比認真:「嗯。是最主要的原因。」

這就是一個愛逛街的男人和一個愛吃的女人合演的春日鬧劇。(拜託離婚這一齣演到這裡就好,不要再拖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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