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晚冬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沁涼的水珠在髮絲上起舞,喚醒沉睡千年的靈魂。

上面這句話翻譯成白話文,就是林祖媽今天透早蹲在陽台上用澆花的水管洗頭,雖然陽光普照還是冷到靠杯,就算真有皇后太監畸戀或活佛輪迴之類的前世今生,不用催眠也全都記起來了。

我和妹妹在台北住的是間老房子,數年前地震過後,浴廁、廚房的壁磚像童話「幸福王子」的金縷衣般片片剝落,露出古色古香的紅磚。浴室的地磚還因熱漲冷縮效應,嚴重膨脹破裂,洗臉刷牙時得順便練凌波微步。近來廁所的門甚至被隆起的磁磚卡住,出恭時會面臨門關不起來、一家烤肉萬家香的窘境。饒是兩姊妹再有小強精神,也無法長期待在如此困頓的環境中。

上禮拜懶人家族的大家長壽司爹終於忍無可忍,找來泥水工人重砌壁磚、地磚、換新浴缸馬桶。順便請壁癌專家將妹妹房間的漏水問題一併解決。新年新氣象,應該普天同慶的,是吧?

只有一個小小的技術性問題:施工期間,住處唯一的水源只有陽台的水龍頭。沒有廚房浴廁的房子照理說不宜人居,可我偏偏要繼續在台北打拼,暫時無法回桃園的爸媽家避難。但截至前天為止,我仍天真的認為一切都在掌控中,人家顏回都簞食瓢飲窮居陋巷不改其樂,我家不過是個小工程怕什麼,沒有水可以改喝礦泉水、洗澡可以拜託家住不遠的親戚、屎尿大不了在公司、店家和百貨公司解決。

莫非定律果然禁的起考驗,當所有施工時間都好不容易敲定,工人約好材料訂妥,我在公司負責的產品突然有高層從雲端中捎來聖旨,在年前即刻開始執行一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大專案。這下可好,每天晚上十二點回到家,親戚再怎麼不計較,我也不好意思當個午夜敲門討澡洗的討厭鬼。

真正意識到事態嚴重,是昨夜當我筋疲力竭走進家門,環顧四週,沙發茶几全被擠在距離電視前不到半公尺處,原本沙發的位置,也就是三分之二個客廳,則堆滿工人的推車、大袋水泥、瓷磚、燈管、浴缸、抽水馬桶、天花板、敲下的建築廢料,要跨越這些障礙物簡直難於蜀道。好不容易在工地中找到通往臥室的路,想跳上溫暖舒適的大床,赫然驚覺床單上蒙著一層厚厚泥灰,屋內所有家具無一倖免於難。除了有個屋頂可以遮風避雨,衛生環境恐怕沒有比街邊遊民好多少。(待續)

就這樣,開始了我長達一週的工地生活。

(這篇是上週某天——如果沒記錯是寒流來最冷的那一天——早上出門前一邊吹頭髮一邊寫的,因為趕著上班,靠夭半途而廢,乾脆先把完成的部份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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